1七月初七,鹊桥相会之日,城市被甜蜜与商业气息包裹。窗外的霓虹勾勒出都市的轮廓,
而在市中心那间能俯瞰半城灯火的顶级公寓内,林锦正将最后一道清蒸鲈鱼小心地摆好盘。
鲈鱼身上划着精致的刀花,葱丝姜丝铺陈得一丝不苟,淋上的酱汁和热油恰到好处,
是顾琛喜欢的口味。餐桌正中央,是一个六寸的手工蛋糕,洁白的奶油上,
用翻糖做了一对依偎着的小人,模样依稀能看出是她和顾琛。旁边,
一对意大利定制的银质烛台已经燃起温暖的烛光,光影摇曳,映照着精心布置过的一切。
今天是他们的结婚两周年纪念日。也是她放弃苏绣设计师身份,
安心在家做全职太太的第五百三十天。墙上那座价值不菲的挂钟,时针不紧不慢地指向七点。
林锦理了理身上那件新买的真丝连衣裙的裙摆,这是她偷偷用之前攒下的零用钱买的,
想着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,总该穿得隆重些。指尖掠过锁骨处空荡荡的皮肤,
她微微有些失神——那枚作为订婚信物的家传翡翠项链,
上个月被婆婆王秀兰以“帮你保管”为由拿走了,说是怕她粗心弄丢。门外,
终于传来了熟悉的钥匙转动声。她的心跳快了一拍,脸上不自觉地漾起温柔而期待的笑意,
像一只被召唤的雀鸟,快步走到玄关。门开了。高大的身影带着室外的微凉气息涌入。
顾琛穿着一身挺括的深灰色高定西装,面容依旧英俊,
只是眉眼间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疲惫与……疏离。而在他身后,那个总是昂着头,
用挑剔目光审视一切的婆婆王秀兰,也一并走了进来。林锦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,
心头掠过一丝不解与不安,婆婆怎么会一起来?“阿琛,妈,你们回来了?饭刚做好,
今天……”她努力维持着笑容,伸手想去接顾琛脱下的外套。顾琛却仿佛没有看到她的手,
径直越过她,走向客厅。他的目光扫过那桌精心准备的菜肴,烛光,蛋糕,没有半分动容,
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审视。王秀兰则用她那锐利的眼神,像评估货物般上下扫了林锦一眼,
鼻子里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哼。不安感如同冰冷的藤蔓,悄悄缠上了林锦的心脏。
顾琛在餐桌主位坐下,没有动筷,而是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文件,“啪”地一声,
放在了铺着洁白桌布的餐桌上,推到她面前。白色的封面上,
是加粗的、冰冷的四个字——离婚协议。林锦脸上的血色,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瞬间褪去,
大脑一片空白,耳边嗡嗡作响。她愣愣地看着那份文件,仿佛不认识那几个字。
“为……为什么?”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。“为什么?”王秀兰嗤笑一声,
走到儿子身边,保养得宜的脸上尽是刻薄。“林锦,你嫁进我们顾家两年,
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,整天就知道摆弄那些不值钱的针线,能为我们顾家创造什么价值?
”她伸出手指,几乎要戳到林锦的鼻尖:“我们顾琛的公司现在蒸蒸日上,未来是要上市,
要走进真正上流社会的!你一个连正式工作都没有、家世也帮不上忙的女人,
怎么配站在他身边?难道要让他以后带着你出去,被人笑话娶了个只会绣花的村姑吗?
”价值?林锦恍惚地低下头,看着自己因长期练习苏绣而略带薄茧、却依旧纤细灵巧的指尖。
这双手,曾经能在绢帛上绣出栩栩如生的花鸟虫鱼,能在设计大赛上夺得头魁。当初,
也是顾琛握着这双手,深情款款地说:“锦锦,别那么辛苦了,回家吧,我养你。
你的手应该用来创造艺术,而不是被职场那些琐事消磨。”她信了。
她放弃了导师推荐的大好机会,疏远了志同道合的朋友圈,收起针线,系上围裙,
学着打理他的起居,应付他母亲层出不穷的挑剔。她以为这就是爱,这就是家。如今,
这双她曾引以为傲、被他赞为“艺术之手”的手,在他和他母亲眼里,
竟只剩下了“不能创造价值”和“摆弄不值钱针线”的证明。顾琛终于抬眸看了她一眼,
那眼神里没有往日的温情,只有一种权衡利弊后的冷静,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。
他避开她绝望的目光,语气是一种施舍般的“仁慈”:“家里的存款大部分是我赚的,
这套公寓也是我婚前财产。念在夫妻一场,这张卡里有十万块,够你过渡一段时间。签了字,
我们好聚好散。”他推过来的,还有一张薄薄的银行卡。好聚好散?
林锦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,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,然后狠狠撕裂,
痛得她几乎无法呼吸,无法思考。两年朝夕相处,无数个深夜等他回家的灯火,
他胃痛时她熬了整夜的小米粥,他母亲生病时她床前床后的伺候……原来,所有这些付出,
都可以用“不值钱”三个字轻轻抹去,可以用十万块钱彻底买断。她看着那份协议,
又看了看那张仿佛带着灼人温度的银行卡,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,笑声空洞而悲凉,
笑着笑着,温热的眼泪就毫无预兆地大颗滚落,砸在洁白的桌布上,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。
她没有去拿那张卡,甚至没有再看顾琛一眼。她只是默默地拿起笔,冰凉的笔杆触及指尖,
带来一阵战栗。她深吸一口气,努力控制住颤抖的手,在离婚协议指定的位置,一笔一划,
签下了自己的名字——林锦。笔迹有些抖,却带着一种斩断一切的决绝。她放下笔,抬起头,
第一次用无比清晰、无比冷静的目光直视顾琛的眼睛,声音平静得可怕:“顾琛,
希望你不会后悔今天的决定。”说完,她不再理会那对母子,转身走进了卧室。她没有哭闹,
没有纠缠,甚至没有再多说一句话。只用了不到二十分钟,就收拾好了一个小小的行李箱。
里面没有带走任何一件顾琛买给她的名牌衣物、包包或首饰,
只装了几件自己婚前买的简单衣物,一些私人证件,以及一个上了锁的木盒——那里面,
装着她视若珍宝的、外婆留给她的几样老绣线和工具。拉着这个轻飘飘的行李箱,
林锦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这栋曾被她视为“家”、倾注了所有爱与幻想的豪华公寓。
身后的门关上那一刻,仿佛也将她过去的两年彻底隔绝。夜色深沉,华灯璀璨。
城市的繁华与热闹与她无关,她像一个被遗弃的孤魂,漫无目的地游荡在冰冷的街头。
路灯将她孤单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,耳边似乎还回响着王秀兰刻薄的嘲讽和顾琛冰冷的话语。
不知走了多久,双腿如同灌了铅般沉重。她抬起头,发现自己竟下意识地走到了城市边缘,
那条熟悉的老街。街道深处,是外婆留下的那栋白墙黛瓦、带着一个小小院落的老宅。
自从外婆去世后,这里就很少有人来了。推开吱呀作响、漆皮斑驳的木门,
一股陈旧、却莫名让人心安的气息扑面而来。空气中,
似乎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、外婆常用的那种线香味道,淡雅而宁静。院子里杂草丛生,
屋内的家具都蒙上了厚厚的灰尘。但一切格局,还保持着外婆生前的样子。客厅靠窗的位置,
那张老旧的红木绣架依然静静立着;旁边的八仙桌上,蒙着灰尘的玻璃罩下,
是外婆生前未完成的最后一幅作品——一幅残破的《锦绣山河》图。绣品只完成了一半,
壮丽山河失了色彩,断壁残垣间透着无尽的遗憾与苍凉,
但剩下那半幅的磅礴气势与精巧针法,依然能窥见外婆当年超凡的技艺与胸襟。
林锦积攒了一路的坚强,在见到这幅绣品的那一刻,彻底土崩瓦解。她走过去,指尖颤抖着,
轻轻抚摸着那冰冷的玻璃罩,仿佛在触摸外婆那双总是温暖而干燥的手。
“外婆……”她哽咽着,声音破碎不堪,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,汹涌而下,
“我错了……我真的错了……我不该听他的,不该放弃您教我的手艺,
不该把自己弄丢了……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……”巨大的悲伤与悔恨将她淹没,
她跪坐在冰冷的地面上,靠着桌脚,失声痛哭。
仿佛要将这两年的委屈、隐忍、以及刚刚遭受的背叛与羞辱,全部哭出来。泪水模糊了视线。
她下意识地伸出手,想要更真切地触碰那幅绣品,那是外婆留下的最后念想。当她的指尖,
隔着玻璃,虚虚地勾勒着那残缺的山河轮廓时,异变陡生!一道温润而不刺眼的青色光芒,
骤然从玻璃罩下的残破绣品中绽放出来!那光芒如同拥有生命的水流,瞬间穿透玻璃,
将她整个人温柔地包裹。一股暖流,从指尖迅速蔓延至全身,
驱散了夜晚的寒气和心中的冰冷。
测到苏绣世家血脉传承者……精神契合度100%……灵魂频率匹配……】【文化传承系统,
激活成功!开始绑定……】【绑定完成!宿主你好,很高兴为你服务。
】一个清晰的、冰冷的、毫无感情的电子音,直接在她脑海中响起!林锦惊愕地瞪大眼睛,
泪水还挂在睫毛上。她猛地缩回手,环顾四周,寂静的老宅里空无一人。是幻觉吗?
因为打击太大,出现幻听了?然而,下一秒,她的视野中,
竟然凭空浮现出一个淡青色的、半透明的光屏,
身份:苏绣世家传人(未觉醒)】【绑定圣物:《锦绣山河》残卷】【当前状态:血脉苏醒,
灵犀之眼开启(初级)】【新手任务发布:请宿主运用已灌输的‘基础绣法传承’,
亲手修复一方‘素绢手帕’,凝聚心神,重塑自信。任务奖励:灵犀之眼经验值+10,
积分+100。】随着这些文字的出现,一股庞大而陌生的信息流,如同决堤的洪水,
强势地涌入她的脑海!
无数关于针法(平针、套针、虚实针……)、配色、丝理、意境营造的苏绣知识与技法,
仿佛原本就沉睡在她的记忆深处,此刻被一把钥匙骤然唤醒,与她融为一体!同时,
她感觉自己的双眼一阵微凉,随后世界在她眼中变得截然不同!光线更加明晰,
色彩更加丰富饱满,甚至连织物最细微的纤维纹理,都看得一清二楚!这就是……灵犀之眼?
这不是幻觉!系统,是真的!一股难以言喻的震撼与狂喜,冲淡了之前的绝望与悲伤。
她下意识地走到外婆留下的绣架前,拂去灰尘,找出了一块素色绢布和几束最基本的丝线。
当她再次拿起那枚熟悉又陌生的绣针时,一种奇异的感觉油然而生。
手指变得无比稳定、灵活,仿佛这枚针本就是她身体的一部分。
穿针、引线、落针……动作如行云流水,带着一种独特而美妙的韵律感,
这是一种她巅峰时期都未曾达到的“手感”。她绣的是最简单的兰草图。然而,
在系统灌输的技艺和“灵犀之眼”的辅助下,那普通的丝线仿佛被赋予了生命。
兰草的叶片不再是呆板的图案,
而是有了舒展的动势与柔韧的质感;小小的花苞蕴含着无限生机。更奇妙的是,
在她全神贯注地刺绣时,她能感觉到,自己心中那股不甘、委屈、以及破土而出的坚韧,
似乎也随着针线,一点点编织了进去。完成的手帕,静静躺在那里,仿佛不仅仅是一件物品,
更承载了她此刻复杂的心绪。看着这方远超自己过去水平、几乎可称艺术品的兰草手帕,
林锦久久无法回神。一股久违的、名为“希望”与“力量”的火苗,
在她死寂的心田中熊熊燃起,越烧越旺。顾琛说她不能创造价值?婆婆说她的针线不值钱?
可笑!她擦干眼泪,眼神变得从未有过的坚定和明亮。她拿出手机,
下载了一个最热门的直播软件,迅速注册了一个账号。在昵称那一栏,
她毫不犹豫地输入了四个字——【锦绣新生】。
她将那方刚刚绣好的、蕴含着新生力量的兰草素绢手帕,挂在了直播间背景墙最显眼的位置。
窗外,黎明前最深的黑暗正在缓缓褪去,天边透出了一丝微光。她的新生,
就从这方小小的手帕,从这个无人问津的直播间,从这栋承载着外婆爱与期望的老宅,
正式开始。2老宅的清晨,带着草木清香的微光透过窗棂,洒在蒙尘的红木绣架上。
林锦仔细地将工作室打扫干净。她没有急于开播,而是花了两天时间,整理外婆留下的绣线。
那些丝线在重新苏醒的“灵犀之眼”中,呈现出无比丰富的层次——孔雀蓝里藏着翠色,
胭脂红中晕着金晖,每一种颜色都仿佛拥有生命。她抚摸着这些丝线,
如同音乐家熟悉他的乐器。
她将直播设备架设在一个能拍到满院阳光和那幅《锦绣山河》残卷的角度。开播前,
她对着镜头反复练习了几次微笑,却发现僵硬又勉强。最终,
她决定做回自己——不刻意讨好,不强行欢笑,只是安静地展示技艺。
【锦绣新生】直播间第一次亮起时,如同投入茫茫大海的一颗小石子,没有激起任何涟漪。
观看人数长期徘徊在个位数。林锦并不气馁,她将镜头对准绣架,开始修复一方古旧的帕子。
她用的是最基础的“平针”,但针脚细密均匀得如同机器织就。“这是‘平针’,
苏绣的骨架。”她声音轻柔,像在自言自语,又像在对着虚无的观众讲解,“看,
线要从这里穿过去,力道要匀,不能忽松忽紧。”偶尔有一两条弹幕飘过:【主播手好稳啊,
看着真舒服。】【绣这个能赚多少钱?不如去跳舞。】对于善意的,
她轻声说“谢谢”;对于恶意的,她选择忽略。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,针起针落间,
破损的帕子逐渐焕发新生,一朵残荷被补全,水波荡漾,孤寂而清雅。转机发生在一个雨夜。
窗外雨声淅沥,她正在尝试一幅更复杂的作品——《月下独酌》。
她将李白的那份孤傲与洒脱,不自觉地通过“织情入绣”的能力,融入针线。月光清冷,